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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莫萨莫】莫扎特给萨列里的一封信

献给 @甜米 太太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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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致萨列里先生: 


       安东尼奥(即萨列里),我的挚友,我隐秘的情人,我借着自己仅剩的生命之光与心脏最后流淌的血液,为您写下这封信。


       现在,我要剖开自己的心脏,将鲜血洒到您的脸上,若在我的血液垂冷,一切激情与美在我这老旧的身体燃烧殆尽之际,能在您的胸腔中孕育蓬勃的生命,我也就心满意足了。


        










       我们第一次见面,不算曾经那些在维也纳的擦肩而过,大抵是您受命来评析《后宫诱逃》的时候吧。


      一曲终了。  您站在舞台的一角,像一尊没有一丝多余线条的希腊雕像。我站在暗处,望着您,您的面容在灯光下晦暗不定,但即使您尽力隐藏,我仍看到了您胸膛中跃动着的、希冀的、渴望的火焰。


       您紧紧地攥住单薄的乐谱,像是要把它揉碎,最后又逐渐卸下力道,让那皱巴巴的纸从指尖悄然滑落。


       像一只濒死的蝴蝶。


     










         影响一个人,就是把自己的灵魂给他。当您逐渐沉沦于那由音符构成的美好陷阱时,我的灵魂也成了供放在您灵前的祭品。


       又或许,在我踏足维也纳之前,在音乐将您捕获之前,在那罪恶的爱情莅临之前,诺恩就已经把我们的心脏用最坚不可摧而又淬毒的藤蔓系在了一起,用尖锐的银针与金丝连接了每一根血管、神经。


        










      后来,我邀请您去看我最新的演出,您出现了,穿着黑色的燕尾服,繁复的白色衬衣与简明流畅的黑色马甲包裹住橄榄色的皮肤、深埋血肉之下的骨骼与火热的心脏。


         您是那么美,宛若光明与黑暗诞下的淫秽而又纯洁的子嗣,时光精心铸就的最华美的饰品,一个上帝无意间犯下的错误。我曾在许多事物上看到过美的幻影,而您,便是它们层层叠加所形成的最美好的梦境。


       我在指挥的空隙无法自制地朝您望去,您的座位很偏僻,但我的眼睛总能轻易地捕捉到您的身影,就像找到夜空中唯一的星辰一样不费力气。


       在我结束最后一个音符时,大厅安静得犹如横尸遍野的战场。您站起身,大声喊道:“Bravo!”


       我站在台上,差点摔倒。 血液冲上我的大脑,它们冲刷着我的血管,我呼吸得那么急促,那么用力,就像一个溺水的人;我的心跳得那么快,余光中仿佛出现了有着细长鸟喙的渡灵者。


         我快步走下台,几乎是用跑的。我握住您的双手,说:“萨列里先生,您有什么想说的吗?”


        您的嘴唇微动,最终什么也没说。这骇人的寂静就像杀死巴尔德的檞寄生,穿透了我的胸腔。


         我看见,看见那如鲜红的玫瑰一般的激情与爱沉入您的眼底,取而代之的是如老旧的、弯曲的羊皮纸一般的淡漠。我放开您的手,离开了,即使身后有无数人为我喝彩。


       自那之后,我的一切音乐都是为您而作,我生命中所有的花朵都是为您而绽放。我竭尽自己这点浅薄的天赋,希望能把您谱进乐曲中,但我知道,不论它们多么华丽,也只是坟墓罢了,那里埋藏着我遥不可及的爱与您生命的一半本色。
















      在乔瑟夫的沙龙我常常看见您。


       在初夏的某一天,当自鸣钟的指针指向五点,狰狞的黑夜将被光明所取代时,我原本被酒精麻醉而昏昏欲睡的大脑在乐音的刺激下而清醒了过来。我顺着大厅中若有若无的音溪四处寻找源头,最后看见您坐在钢琴边,演奏着《费加罗的婚礼》中的一首乐曲,那声音极轻,仿佛是怕惊吓到刚刚到来的光明。


      我朝您走去,路过赤条条躺在地上的贵族,侍女。


      您似乎觉察到了我的靠近,流畅的乐音时而缓,时而急,最后竟一连弹错了好几个音符。


        我走到您的身旁,倚着深黑色的钢琴。浓烈的龙舌兰气息充斥着我的鼻腔,涌入我的神经中枢。


        您醉了,我比谁都清楚。


        借着还未完全没有褪去的黑夜的掩盖,我向您靠近,企图完成我最疯狂、最大胆的幻想。


        一切都与我想象的重合,在风中零落的紫罗兰,投下无数剪影的枝桠,恰到好处的晨曦与阴影,在清早的微风中互相调和,但独有一点不同—您推开了我,在一切开始之前就结束了这个苍白而突兀的吻。


       寒冷的空气一点点侵蚀着我的肺部,我站起身—险些摔倒—打开一瓶香槟,那气体喷涌而出的声音刺透了我的耳膜。像一声警铃,让我从某些模糊不清的氛围中清醒了过来,而我的心脏因与那奇妙的氛围相连—且把它看作固体—变得鲜血淋漓。


       后来,也就是我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,恼人的谣言像瘟疫一样在惶惶的人心中传播,有一点不同,这场瘟疫杀死的人只有我,这与先前磨灭了欧洲大部分生命的黑死病大相径庭。那场灾难中的人们死于愚蠢,死于贫穷,而我,却死于狂妄与自大。但您知道的,它们只是我的罪行,您才是那个把我送上绞架,用粗糙的麻绳扼住我的动脉,残忍而优雅地剥夺了我的灵魂的人。


       忘了我吧,当沉重凄惨的葬种响起,向全世界宣告我的死亡时,忘了我吧,安东。


    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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